“笑话,本姑娘答应你什么了?”小女孩仍坐在亭子里,她万没想到方未济竟如此天真。
方未济一掌推下几个爬上来的侍卫,扬声道:“既然宗门出手相助过,如此以怨报德恐非君子所为。”
“那是你们的规矩,何况我对付的是贼,与你宗门何干?”小女孩反问一句,打了个手势命手下上去抓人。
方未济居高临下本有优势,奈何后头赶来的有些轻功上佳之人轻易上了屋顶,便不再多说集中精力对敌。这些侍卫武士的武功算不上好,但毕竟人多势众,方未济脱身不难,可若想拖时间,却绝非易事。
方未济凭借蓬莱武学在左丘园内几个屋顶多次转移,有意避开霁晚所在的院子。轻功不足以上至屋顶的侍卫已经开始疲惫,而其他人仍是紧紧追着方未济,不时被方未济拍上几掌。
那小女孩见方未济明显有能力离开,却始终没有走的意思,也并无停下来拼命的举动顿时心中生疑。见他在几个屋顶院子间腾挪,却避开一侧的院子,立刻警惕起来,低声吩咐身边的侍女去藤原那边看看是否出了什么事。
方未济一直没见有人从藤原那院子里出来,自然认为仍未有定论,见女孩派人往那边走,立刻召唤皓翎阻止。如此一来,他的意图暴露无遗,小女孩恍悟他是在吸引注意力,立刻命令所有人去藤原所在的院子。
方未济不得已由守转攻。然而以一人之力想要阻拦这些人,可以说是痴心妄想。即使有皓翎的帮助,方未济能应付的也极其有限。到这一步,最好的选择是立刻遁走,然而方未济却并无丝毫离开的意思。
几个侍卫即将踏进藤原所在的院子时,院中突然亮起一道强光,众人条件反射地闭眼。方未济闭眼的同时听到一句“事成”,立刻转身远离左丘园。白光消失后,方未济已经随皓翎离开。
方未济离开后,左丘园内乱成一团。藤原家的阴阳师和巫女被人发现倒在屋内不省人事,下人六神无主,竟来问小女孩该怎么办。
方未济由皓翎带着,直接回到巴陵县。此时已是深夜,他直接落在了客栈屋顶等人。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萧雒棠和霁晚终于姗姗来迟。
“有海雕就是不一样,回来的这么快。”萧雒棠和霁晚离开左丘园时看到空中皓翎的身影,这会看见他便开了句玩笑,“进屋说吧。”
方未济跟着二人进了萧雒棠的房间,看见霁晚把背上的剑放在桌上。萧雒棠似乎想躺到床上,脚步顿了一下,坐到桌边倒茶。
“你们做了什么?”方未济见这两人都不说话,虽有疑惑,却还是先开口发问。
“嘿嘿,给那个巫女捣捣乱。”萧雒棠笑眯眯地说完喝了口茶,不着痕迹地皱一下眉,又道,“嘶,这茶都凉透了。”
方未济看旁边一言不发的霁晚,直觉有什么麻烦被萧雒棠掩饰了。
“方兄,时间不早,你早点回去休息,师侄也累了,不如,咱们有什么话明儿再说?”
话说得十分得体,若非方未济知道萧雒棠和霁晚平时相处的模式,定然不会心生怀疑。于是说道:“深夜恐不易要到房间,霁晚姑娘去隔壁我的房间休息,我与萧兄一间便可。男女授受不亲。”
萧雒棠下意识开口,似乎觉得不妥,推推霁晚。霁晚闷了半天,被这么一推突然站起来跟萧雒棠说:“我不管了!你自己处理!大不了让师父罚我抄《太玄经》!”说完站起来出门,把萧方二人留在屋里。
方未济意味深长地看着萧雒棠,后者脸上惯常的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皱着眉头满脸苦相。这样子倒是让方未济颇为意外,不等发问,便听萧雒棠先说:“在下求方兄帮个忙,先说好,你可不能生气。”
方未济挑着眉,凉凉地说:“说吧,怎么回事?”
萧雒棠却不依不饶:“快答应!你一生气就拿白鸟吓人,我可胆小,你再给我吓病了!”
方未济哭笑不得,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问他:“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见对方已经猜出来,萧雒棠也不敢再用什么奇怪的理由去搪塞,右手伸向方未济说道:“走的时候被怀溯的剑气击中,还真挺疼的,帮我把外袍脱了吧,我这胳膊不太好动。”
方未济沉默着拉萧雒棠右手的袖子帮他脱掉外袍,红绸外袍下,素色中衣已经被血浸透了,能想到下面的伤有多严重。方未济想不出这人是怎么扛着这么重的伤一声不吭地回来还能跟他闲聊两句,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安静的把萧雒棠脱下来的外袍搭在一边,伸手去拉中衣的袖子。
萧雒棠左手解开中衣和里衣的带子,见方未济半天不搭理他,莫名地心虚,于是开口道:“方兄可慢着点,我怕疼。”
方未济本是动作很轻,一听萧雒棠的话,直接把后背的中衣拉开,那衣服已经粘在伤口上,萧雒棠疼的倒抽气。方未济听着牙疼,动作又慢下来,到底是开口说话了:“怎么没见你回来的时候喊疼?”
“说笑罢了,方兄莫怪。”萧雒棠疼了那么一下,又摆起笑容,“今晚还多谢方兄配合,不然这剑怕也拿不到手。”
方未济一边小心翼翼揭萧雒棠的里衣一边说:“我原没想打草惊蛇,只是遇到一些情况。不妨学学谢采声东击西。有药吗?”
“有,包袱里。”萧雒棠指指床边,“我还以为我用不着呢,幸好边芽执意给我塞这些。”
方未济翻出药粉,指着床铺说:“过来敷药。”
萧雒棠哪敢不听,立刻趴上床,任由方未济施为。
方未济却没立刻动手,用洗脸盆的水打湿布巾,说着“水凉”的同时为萧雒棠清理伤口。
萧雒棠没有被疼得叫出声,倒是冰凉的水贴上后背让他嚎了一声。方未济充耳不闻,仔细地清干净伤口,这才看出他背上的伤深浅不一,最深的几道有寸许深。
这是剑气造成的?方未济不太相信,敷药的动作也重了点,萧雒棠趴着疼得五官快扭到一起,愣是没再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