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未济这才注意到唐奕宸已经在院门外站了许久,站起来随萧雒棠上前,三人很默契地将院子留给萧问之几人。
待到进了附近的林子,唐奕宸才开口:“隐元会已奉命将'九天手握天命'一事公开,不日定会尽人皆知。”
“那位大侠也在长安,他为什么来?”萧雒棠颇为意外。
方未济一时没能听懂,但想起萧雒棠说过的唐简不喜欢九天,猜测他指的是唐简,便也明白了萧雒棠的意思。《推背图》的消息放出去,虽然是对付李重茂之用,可也给了唐简一个把九天摆上台面的机会。而这消息才出,唐简便做出了反应,足以证明他人就在消息的源头。
不说唐奕宸不知道唐简的目的,便是知道,她也不会说出去。
萧雒棠见唐奕宸摇头并无意外,这些人不论如何折腾都好,待到迴天阵成,不过都是虚妄。相比之下,他更在意的是:“洛青与秦萱近日可有消息?”
“洛青昨日已离开长安,借官道向东奔赴洛阳。秦萱在金水镇停留许久,三日前启程南下,目的未知。”唐奕宸倒是尽职尽责。
“我知道了。”萧雒棠又道,“谢采如今在何处?”
“白帝城一役后,谢采不知所踪。但有人曾提及他在江南道养伤,真假未知。”
“唐姑娘,转告那位大侠,就说长安不是决战之地。”萧雒棠隐在袖中的手自听到唐奕宸带来的消息便没有停下来,此时说话颇有告诫意味。
唐奕宸点头并不多问,她只是信使,不该有自己的看法。
“我与未济不日离开此地,那位大侠与九天之间的争斗与我无关。”萧雒棠看着唐奕宸身后的林木毫无情感地说了一句。
方未济目送唐奕宸离开,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似乎萧雒棠在掩饰他已经告知方未济唐简身份一事。不过这也只是个毫无来由的念头,他更在意刚才萧雒棠的话:“洛青会在洛阳布下他的主阵?”
萧雒棠见四下无人,凑到方未济旁边揽腰将人靠圈住,生怕方未济想得太多被他猜到什么,打岔道:“天下可主阵之处众多,长安洛阳,甚或昆仑雁荡,无不可为主。隐元会既然盯着,就不怕他翻出花样,见机行事便是。”
方未济姑且听之,那阵图着实复杂,他一有余闲便拿出来细究,偏是萧雒棠解答一二后,总以一场云雨告终。方未济虽是不满,却也对萧雒棠听之任之,其中有多少享受便只有他自己才知。
蓦然头顶一声唳鸣,方未济迅速推开快要贴到颈侧的萧雒棠,猛然转身肃穆道:“何人?现身一见!”
萧雒棠知道方未济私下里对自己有多纵容,相对的在他人面前又是十成十的克己守礼。本想着回去前亲昵一番,却被人意外打断,心情自然十分不阳光。
“别动手!是我!”霁晚从树后跳出来,一边喊一边任由目光在萧方二人身上逡巡。
“你怎么在这?”萧雒棠不悦,连笑容也减了不少,“什么时候躲在那偷听的?”
“那什么,我刚到,绝对没听见不该听的。”只不过看见你抱他而已。霁晚心里补一句,却是不敢说出来的,这俩人的目光一个比一个冷,她还这么年轻,不想陈尸当场。
“让你办的事办好了?”
“早送过去了。不过师父让我来找你,要给你点东西。”霁晚神秘兮兮地说,身后慢悠悠地走出一只半人高的黑狐狸。
方未济注意到狐狸很瘦,脸也更细长,而且并未听到皓翎的示警,猜测狐狸并非生灵,而是使役之属。
狐狸背上背着个长长的包袱,霁晚将那包袱解下来交给萧雒棠,大咧咧地说:“你记得给师父回信收到啊,省得他以为我办事不力!”
萧雒棠看到包袱时便知道那是什么了,并不准备拆包袱查看,而是说道:“掌门师兄还说了什么?”
“他说,深渊悬崖,行差由人。”霁晚仔细地回忆,才想起萧卿云说过的话,“不过师父说话时总觉得怪怪的。”
萧雒棠大约想到萧卿云是什么心情说出的这些话,自嘲地笑笑:“难怪掌门师兄不来找我麻烦。”
方未济不知道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但萧雒棠的情绪他察觉到了。
“小师叔小师叔。”霁晚拉着萧雒棠压低了声音,“你们俩什么时候好上的!”
方未济看着霁晚神秘兮兮地拉着萧雒棠,却还忍不住窥视自己的眼神,略显无奈之余倒是坦率。
萧雒棠知道方未济耳力好,俩人在这小声密谋似的多半也逃不过方未济的耳朵,索性甩开霁晚转身去揽方未济,颇为得意地说:“别管什么时候,总之我和未济心意相通,你嫉妒啊?”
霁晚觉得这大白天的她一点也不想做烛台,只好推说师父还给安排了别的事就此告辞。临走的时候眼尖,看见方未济长发下隐藏的红痕,远远挥手的时候喊道:“注意节制!”
方未济耳际顿时绯红,甩开萧雒棠转身就走,推人时带了些力道,把面色不善的萧雒棠推了个趔趄。
萧雒棠被霁晚一搅和,原本的好心情都被磨没了,给萧卿云的书信上言辞恳切地表示霁晚太久没有温书,该多抄几遍太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