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声音再次传来,孩童有些痴傻的站在原地,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是谁?”
声音不厌其烦地发问,孩童低头挠挠后脑,认真地思索着。
我是洛钰。
我是洛钰吗?我不认识叫做“阿辞”的人,为什么我会想到这个人?我不是洛钰吗?
我爹娘是洛云壑和……
不对,我不是洛钰。洛钰已经死了,疼了一下就失去意识了,再也没醒过。
可我为什么有洛钰的记忆?我不就是洛钰吗?
“你是谁?”
声音仍在提问,孩童似乎终于记起了答案。
“萧雒棠。”
这三个字的出现让周围的环境飞速变化,无数人影来来往往,目之所及也不仅仅是漫漫黄沙或地下森林,匆匆一瞥中有城墙有楼阁,有竹林深幽,有江河奔流。很快,一切消失归于平静,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一片空白。
孩童也不再是那个白色光团似得人性,他随着人影往来慢慢凝实,身体拔高至成年,眉眼逐渐定型。
萧雒棠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一片空白:“我……在哪?”
萧雒棠肆意走动,周围却毫无壁垒,看不到头望不到边,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做了什么?”萧雒棠喃喃自语,一时搞不清状况。
耳畔传来一声空灵的铃声,与宗内常见的听风铃不同,这声音干净一些。
“大师兄和掌门师兄呢?”萧雒棠喃喃着,“还有……”
他突然停下脚步,有个名字卡在嘴里,却说不出记不起。
他似乎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空灵的铃声再次响起,萧雒棠喃喃着:“为什么要记起?”
萧雒棠不懂自己,过去的事情既然会忘,自然说明不重要,不需记起。然而像是发自本能的,始终有一个念头在提醒他,让他必须想起来。
******
方未济在城内见到一位出乎他预料的故人。
“方未济?你怎么在这?萧雒棠呢?”发问的是个女人,眼角已有皱纹,想来并不年轻。
可是方未济不认识她。客气地点头,方未济问道:“不知夫人是?”
女人莫名地笑一声,又叹一口气,摇摇头道:“我是秦萱。没想到我会这么快长到这幅年纪?长生不老被矫正后,我每经历一天,都像是过去了一个月。我大概离死不远了。”
方未济很惊讶。这女人居然是秦萱!萧雒棠的所为竟会有这样大的影响!他以为秦萱会死去,但她没有,却又似乎颇为痛苦。
“不用可怜我,活了这么多年,我早就想死了。如今,死前还能有几个月的日子感受衰老,也不错。”秦萱不甚在意,“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萧雒棠在宗门。我来此办事。”方未济不愿多谈,只说他不在这。
秦萱不疑有他:“可惜了,我倒是想与是他道个谢。”
“秦姑娘接下来有何计划?”
“我在六岁的时间可不短,这是要回家呢。不过船明天才开,今日就在城里走走。”秦萱颇为感慨。
方未济听出弦外之音,道一声永别,目送秦萱离开。转身却看到一名凌雪阁弟子站在巷口一侧屋顶正看着他,是李倓身边的人,似乎有话想与他说。
方未济撑伞跃起停在屋顶,尚未开口便听对方道:“我为李倓带一句话,方乾传位方子游也是你的主意?”
话音刚落,那人立刻便离开,如水入海般没入人群再寻不见。
方未济第一反应是不可能,接下来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禁皱眉。方乾传位方子游,显然说的并非蓬莱门主之位,而是苍天君的身份!但苍天君不可未蓬莱门主,此事必然为假。
然而,先有伊玛目冒充朱天君,后有均天李倓搅动大局,这个谣言势必会引起九天其他诸人的警惕,而方乾仍在蓬莱养伤,可能根本不知道此事,若有人刻意阻断消息,更不可能辩驳!如此一来,可谓坐实违规之事,新的矛头必然指向蓬莱。
这就是王悬砚问那句话的意思?将远在东海的苍天君拿来做靶?
方未济狠狠握拳,这是谁的主意?唐简?王悬砚?……或者是李倓?
不论如何,必须让方乾知道这件事。方未济一声口哨呼唤皓翎,向卖字先生借了纸笔,写到一半却停下了。
如果真的是李倓设下的陷阱呢?
可如果不是李倓设下的陷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