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流年不利。这一年下来,人魂兽魂层出不穷的。”萧雒棠抱怨一句,忽然察觉到一个人影闪动,皱眉转头喝道,“什么人!”
“小师叔!真的是你!!”霁晚手里的魂灯立刻暗下去,极为兴奋地跑上前,作势要扑到萧雒棠身上。
萧雒棠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碰见霁晚,闪身躲开她的动作,语气满是意外:“你怎么在这?”
“师命难违是这样的啦。”霁晚故作叹息,“小师叔必然是来帮我的了。”
萧雒棠十分干脆地打破了霁晚地幻想:“我忙得很,有事没事别烦我。”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那个不爱说话的情人没一起?”霁晚左右看看忽然歪了话题。
“关你什么事。”萧雒棠不准备讲故事,“这阵局怎么回事?”
“切,说不管,还不是……”霁晚小声槽了两句,怕萧雒棠真的改主意,解释起来,“是藤原家干的。师父一个月前说东方有异命我务必处理,但我怎么也没算出来哪里不对。我本就在扬州左近,索性将周围的地界都走走,便发现了此地的阵局。
“我观察了几日,这阵局面积很广,是藤原家的手笔。我跟他们打过交道,绝不会错认。我拆过几处阵眼,没几天就又恢复了,想必是藤原家的人每天都有查验。我也没别的办法了,总有人修补,累死我也拆不完这个局。”
萧雒棠倒是记得藤原家的人在巴陵干了什么,但这阵局无关龙脉,却猜不出个中缘由。
“我想着既然拆不明白,不如看看他们有什么计划,没准能搞搞破坏。”霁晚接着说道,“泗州东瀛人不少,有些几乎已经归唐了。我查到藤原家那些阴阳师的住处,未免打草惊蛇,偷听了半个来月,这才算是听了个七七八八。”
“泗州这里历来战乱不断,土里埋了多少亡魂不得而知。这些缺大德的想惊动这些魂灵为其所用。”霁晚翻个白眼,显然对这样的行为十分不满,“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目的,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古战场的魂有什么好招的,怕不是又与异魂有关。魂墟看过没?”萧雒棠很轻易地便联想到巴陵的事,直觉藤原家想要的没那么简单,而且明空老头说起那些小孩,左右与古战场关系不大。
“我的小师叔,你是不是忘了我没学过神游?”
“入世这么久,一点也不长进。”萧雒棠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倒没急着神游魂墟,而是兀自掐算起来。
霁晚看他沉默不语不知在算什么,疑惑道:“你不看?你不看可没别人了。”
萧雒棠拇指落在无名指尖,皱着眉叹口气:“尽是麻烦。带路,去你的住处。你在这里这些时日,总不会一直住在客栈。”
霁晚很高兴,这是萧雒棠答应帮忙了,有人帮手她能偷不少懒,立刻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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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未济对萧雒棠的故事并无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说:“九天是一团乱麻,如今李倓想利用李重茂,这阵局的出现想来与之相关,你应见过魂墟了,可有结论?”
“颇为宁静,并无异魂。便是阵局当真发动,能为他们所用的不过是些残魂,只是覆盖面积不小,影响自是有,却未必严重。”萧雒棠不以为意,“晚上兴许就知道了。”
方未济点头认可,转而问道:“你醒后可有感到不适?”
萧雒棠一愣,才反应过来方未济是问他在衍天的事,停下手中的动作环住方未济,温声回应:“跟以前一样活蹦乱跳,未济尽管放心。”
“你昏迷多日,却并无异常?”方未济心中疑惑,不得不直视当日舒曲的话,“舒姑娘曾言,怀疑你体内有蛊虫。我原认为蛊之一物有害无益,但有舒姑娘凤凰蛊一事在前,许是这蛊虫作用让你维持下来。虽是好事,但无论如何,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言下之意,还是该祛除。
萧雒棠不知道舒曲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但他知道这东西多半是洛家双亲留下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与方未济解释自己的状况。说来,他如此杂糅的魂魄,若有朝一日身死,该是没有下辈子再见方未济的。
方未济感觉到萧雒棠忽然收紧了胳膊,一时疑惑,接着便听到身后传来满足的叹息:“活着真好啊。”
方未济没追问,像是被萧雒棠感染了,拍了拍他圈在自己腰上的胳膊,由着萧雒棠在身后像是小狗似的蹭脸。
“你知道我在附近,为何不来见我?”方未济斟酌着,却还是没忍住将问题问了出来,“霁晚来找我时,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萧雒棠僵了一下,将脸埋在方未济颈侧的黑发里闷闷地说道:“我知道你在。只是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你。唐简与九天的那些事本不该是你花心思的地方,可你却尽心尽力。一切如我所想那样,可我却高兴不起来……”
方未济后颈痒痒的,些微的酥麻感刺得他心尖微颤,萧雒棠零零碎碎的话他全都听懂了。方未济放任自己的重量压在萧雒棠怀里,难得的语气轻快:“尽心尽力不过是我有所求,你若为此感到歉疚大可不必。”
萧雒棠的确歉疚。他一贯知道方未济不爱接触那些俗世纷杂,可当初因为害怕自己的所作所为使得方未济太过沉浸于悲伤之中,索性强塞给他一件分心的事。如今回过头看,若他没能回来,此举无异于时刻提醒对方自己的存在痕迹。
何其混账的做法。可方未济接受了,萧雒棠歉疚之余感到庆幸。
“但是,我不会原谅你死在我面前。”方未济的语气严肃起来,听得萧雒棠心中一惊。
沉默半晌,萧雒棠终于开口:“戴罪立功?”
方未济不置可否。